“……？”稼辛一头雾水。
咋又不是了，难不成换胎又换错了？
管家被响动吓得浑身一激灵，想跟稼辛说明情况，又怕随意谈起这件事先生会怪罪，张口几次，最终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，侧身把门打开示意稼辛进去。
放眼望去，上次来还干净整洁的书房眼下已是一片狼藉。
横倒在门后不远处的书柜挡了路，稼辛绕过去的时候瞥了它一眼，用料真实诚，方才的声音大概就是这实木柜砸在地上弄出来的，也不知道楼下的宾客听到了没有。
目光往下移，华美的手工地毯被不知名液体晕出了大大小小的污痕，碎裂的瓷片与玻璃点缀其间，与桌面上掼下的杂物共同构成了一方高级地雷阵。
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踩到东西。
也没人能预料踩到的是不是能穿透鞋底的刺客。
蛮有意思的，稼辛腹诽，秦源那种人面兽心的东西就适合呆在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里。
正想着，被他说坏话的对象就开口了，“医生，两千万，帮我做件事。”
哦天，好熟悉的调调。
莫名让人幻视大闹办公室的付闻。
稼辛叹了口气，越发觉得自己命苦。他很想拒绝，但这位不行，这位是股东。
真离谱了，他们主角是受过什么统一的话术培训吗，怎么能做到言行如此相似的…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。
“您请说。”
他抬眸望去，办公桌上蹲成一尊小山似的人也在看他。稼辛忍着嘴角的抽搐，努力维持表面尊敬的态度。
这是搞什么，行为艺术，还是气疯了想返祖？
185左右的个子，那么大的块头，蹲那是想展示草原狮族的雄姿吗？
偏偏秦源毫无自知，还在用他低沉的嗓音下达着霸道十足的命令，“你刚刚应该也听到了，这孩子不是我跟她的。两千万，给我把它改造成我们二人的结晶，我要让它身体里流的是我和她的血！”
稼辛没听懂什么叫改造成结晶，他的不解溢于言表。
“啊？”
秦源不愿重提令他心梗的事情，烦躁地冲缩在书房角落的佣人喊道，“过来，解释。”
佣人哆嗦了一下，不敢不从，颤颤巍巍地小步跑过来站到稼辛身侧，低声告诉他，“前夫人一直怀不上，先生就提议借卵，用心上人苏小姐的卵子让前夫人给他生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。谁知这件事被苏小姐的女朋友发现了，她替苏小姐被先生绑走取了卵，破坏了先生的计划，而先生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今天才知道，所以他非常生气。”
“现在苏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女友和先生的，先生想请您找办法修正过来，让它变成苏小姐和先生的亲生孩子。”
稼辛：“……”
人言否？
先不说这项技术有没有问世，也暂不考虑他的能力是否可以完成雇主的要求，单从绑架抢人女朋友这件事来说，真的没有人可以管管秦源吗？
这种强取豪夺有点太挑战人性的极限了吧！
1120在他脑海里发出了一连串的“哇哦”，直呼又开眼界了。
稼辛也压低了声音，“那什么，秦董喜欢苏小姐这件事，苏小姐她自己知道吗？”
这问题涉及先生的脸面，佣人紧张地偷瞄了眼秦源。结果秦源在装深沉雕塑，压根没看这边。
佣人胆子大了些，“苏小姐不知道。”
“那她知道秦源要偷……咳，取她的卵子吗？”
“也不知道。”
稼辛干脆问，“她知道什么？”
佣人摇了摇头，说，“苏小姐什么都不知道，她从被先生迷晕带过来做手术开始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恢复自主意识。不知道先生给她用了什么药，反正先生说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，像人偶一样。”
秦源手里居然有这种东西。
他这段时间两次上门检查都只当是苏小姐性格内向，不爱说话所以让秦源代劳转述，完全没发现异常，连血检结果也没问题。这药，怎么做到的……
稼辛指尖微颤，神情逐渐凝重，“照你这么说，结婚也不是苏小姐自愿的？”
“对啊，”佣人脱口而出，又迅速捂住了自己的嘴，神色慌张，“不，这，这我不好说的，您什么都没听见。”
“放心我不说出去，我就是有点好奇，”稼辛口头安抚后继续打探，“哎，苏小姐要结婚，那她跟她女朋友分手了吗？”
佣人说没分，“先生拿苏小姐的手机给她女朋友发了断绝往来的信息，但她女朋友不接受，一直在找苏小姐的下落，好像阵仗弄得挺大的，连我们这些干杂活的都被要求签了保密协议，不准跟外面的人透露任何与苏小姐有关的东西，一个字都不行。”
“啊，这样啊。”稼辛不知道该讲什么，说了句无意义的废话。
太离谱了。
秦源好该死啊。
不过这样说来，可能纵火的人选又多了一个——苏小姐的女朋友。而且，根据佣人的描述，她的能力应该不差，成功得手的可能性要比秦夫人高很多。
就是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，他只有找到人，才可能识别成功，获得狗血值奖励。
“医生，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？”佣人对这个温柔的年轻人莫名很有好感，期期艾艾地看着他，挺乐意多跟他说会话。
稼辛想了想，用从对方口中听来的称呼询问道，“前夫人怎么样，身体还好吗？”
“前夫人被送到阁楼去啦，除了先生和管家，我们都不能上去。您想了解夫人近况的话，可以去问问管家。”
“好，多谢，”稼辛礼貌地笑了笑，“我没什么要问的了，你先忙。”
佣人微微躬身，退回到角落里去了。
“说完了？”秦源一手撑着桌面，不甚利索地跳了下来，长腿交叠，抱臂倚坐在桌沿上。
虽然姿势很酷，但稼辛一看就看出他腿蹲麻了。
“秦董，恕我直言，对已发育的胚胎进行这样的操作，无论从难度还是损耗上来讲，都要比直接调换原材料再进行一次生物合成高得多。”
“两千万不够？要多少你说。”
“不是钱的问题，秦董。”
怎么又说出这句话了。
稼辛很无力地想，要不直接找广告商做个牌子背在身上吧，上面就写——“您好，这不是钱的问题”。
秦源阔气挥手，“实验室还缺什么仪器，要什么人手，只要你讲，天南海北我都给你调。”
稼辛怀疑是自己第一句说得太深奥，秦源没听明白，于是他一键中译中，“您为什么不选择打掉这个孩子，跟苏小姐再生一个呢？”
“我碰不到她。”
“什么？”
秦源的脸色又沉了下去，“你别不信，我说的是实话。每当我想要跟她稍微亲密点近距离接触的时候，我都会莫名其妙被绊倒，被撞开。”
一开始他只以为是巧合，但次数多起来后，他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。
稼辛觉得很神奇，跟1120无声蛐蛐，“这什么情况，还挺人道？”
1120说，“应该是洁净保护。既然如此，那苏琳大概率就是另一本的主角了！因为只有主角or真爱才会在遇到流氓的时候触发这种保护机制。”
“嗯？”稼辛挑眉，不由地联想到了自己，“那我碰到纪宁疏会被弹开吗？”
“不会，你这篇没标双洁。”
“好吧。”他居然有些遗憾。
秦源见他沉默不语，暴躁地自证道，“我最近休息得很好，压力也控制在适量的范围内，绝对不是幻觉，你信我！”
“秦董，我相信您，我只是在想，不能接触也不妨碍再生一个，您第一次不就进行得很顺利吗？”稼辛悄摸地阴阳怪气，“您是担心苏小姐的女友知道取卵地点在哪，会来跟您抢人吗？”
“我怕她？怎么可能！”秦源怒道，“他们曲家也就在A市有点权势，到了这儿，他们家主都得给我面子，一个小小的继承人，算什么东西。”
稼辛眨了眨眼，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明晃晃写了七个大字。
——你在说什么鬼话。
A市，这儿不就是A市吗，他怎么不知道还有哪里也叫A市？
哦，占地为王，南北城区划楚河汉界，准备兵戎相见了是吧。
那你的领地真是跟你的道德一样狭小微渺呢~
“呵，”秦源冷哼一声，“我是心疼阿琳，取卵对身体的伤害太大了，流产后更是虚弱，我怎么舍得？”
“……”稼辛不予置评，只觉得他虚伪。
秦源的目光钉在了他的身上，充满莫名其妙的肯定和信任，“只要你能办到，无论多少，我都给。”
这真不是……算了。
“我明白了秦董，为了保证基因修改的顺利进行，我希望您能联系到我的导师，请他过来指导本次操作。”
死道友不死贫道，对不起了，导！
他一定会尽快纠正崩坏，把这个狂徒绳之以法的。
秦源自然满口答应。
“笃笃笃——”
正在这时，敲门声骤响。
管家将门推开了一条细缝，把脑袋探了进来，“先生，苏小姐的状态好像有点不对，要不要请医生过去看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