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卓文化说起来与华星传媒有很大的联系，华星传媒的当红女明星松恒是松卓文化的合伙人，导演郁卓的爱人，两人前段时间横扫电影节大奖，轰轰烈烈官宣。
夏厮羽走在松卓文化的长廊，两边墙上挂着松卓出品的电影电视剧剧照，走两步就遇到自己公司的大前辈，张张美到爆。
现在要试镜的这部电影，松恒也出演其中一位主角。
在来的路上，夏厮羽已经收到进试镜片段，剧本名为《水母》，民国时期，借用假身份进女校教书的孤女明嘉，是她要试镜的角色。她没带工作人员，自己一人来到松卓，七绕八绕终于找到房间，门口竟然空无一人。
这是什么意思？她的竞争者呢？郁卓导演的作品竞争一向激烈，演技有七八成的人想要突破都会来她这里碰碰，业内都开玩笑，被松卓调教几个月胜过演十部戏。
抬手敲门，听到有脚步声走近，夏厮羽伸手抚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，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。
看清开门后露出的一张熟悉带点陌生的脸，夏厮羽一口气噎在嗓子眼。
陈清焰错开身，示意夏厮羽进门。
屋内没有其他人，只有四座冷冰冰的机器对着一块黑色幕布。
“导演和松恒姐都在隔壁监视器，你准备好我们就开始。”陈清焰关上门，很少见，没凑到夏厮羽跟前，看来今天乖了不少。
走到角落，夏厮羽顺一遍台词和要注意的点，说实话她确实有些害怕在人前表演，但开门遇见熟人，场内又只有机器，安心平静许多。
陈清焰坐姿良好，静静在另一个墙角待着，眼神落在夏厮羽的背影，眼神没什么变化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准备好转过身，夏厮羽特意只转半身，径直走到黑色幕布前。过往团体一起活动，陈清焰一般都会出现在她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，余光察觉到陈清焰走过来，心还是一跳，好没出息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陈清焰对上夏厮羽的眼睛，眸光温柔平静。
夏厮羽愣住一瞬，这才意识到原来她真的成熟好多，以前要是故意错开身不看她，嘴巴撇得能挂油壶。
“好了。”
明嘉站在码头，静静望着海面，翻腾的海似乎转瞬成为血海，刺眼的红袭来，她退后半步，垂眸呆呆望盯地上的石子，远处鸟雀鸣叫提醒她，要走了，不能在这里停留，不可以停留。
茫然向前走去，海面一望无际，不知道要漂泊到哪里。明嘉定身，似是做好准备，就回头看一眼，只一眼就好。
她不来也没关系，没有人会喜欢骗子，况且从一开始，她一直在骗那只小灵雀。
“老师......”
灵雀真如一只鸟雀，这样轻轻落在她身旁。
明嘉不敢转身，眼前血海愈发翻腾。
“你都知道了？”
“嗯。”
嘴角一个微小的弧度，掩饰不了难堪与狼狈。
“许小姐的事你也都知道了？”
灵雀眉头一跳，道：“我一直都知道。”
“妈做这些都是因为我。不，不全是因为我，是这个可恶的世道没有放过我们。”灵雀走近明嘉，额头贴在老师后背，声音闷闷的。
“老师，你回头看看我。”
明嘉无法回头，转过身揽住灵雀的脖颈，没让她看见自己被划伤的脸颊，两人似身处一个春意盎然，柳浪闻莺的午后，在办公室低语。
“许小姐或许会送你出国，又或许会带你去香港。总之，不会继续呆在这里，就像我一样，我也不会停在这里。”明嘉低头轻吻灵雀的发顶。
“老师，那你呢？你去哪里？”灵雀伸手抱住明嘉精瘦的腰，蹙眉想，老师好瘦，能摸到脊骨。
“不知道，但我们死生不复相见。”
陈清焰收紧手臂，任由灵雀的情绪溢出，眼泪浸湿夏厮羽的衣领，她摇头，小声说：“我不要，队长你以前不会这样对我的。”
瞬间出戏，夏厮羽惯性伸手，轻拍陈清焰后背，没看到某人微微勾起的嘴角。
一道小门打开，穿着休闲但气场相合的两人走出来，郁卓挑眉示意松恒看眼前两人，松恒一双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。
“清焰推荐你的时候，我去找过你演戏的片段，你很上镜，演技也不错，今天发挥的格外好。”郁卓走到摄像前，满意点头，两人都很上镜，这非常好。
夏厮羽从陈清焰的怀抱中挣脱开来，向两位老师问好。
松恒开口，声音磁性又清晰：“明嘉的人选一直没定下来，清焰向我推荐的你，结果刚好郁卓在江滩见到你，回来就跟我说见到一个气质很合明嘉的女孩，我给郁卓看你的照片，很巧，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剧组已经去n市准备，你今天可以签合同吗？”郁卓身上有种很天真自然的气质，夏厮羽不太能跟那个传闻中调教人很厉害的导演联系上。
直到走进电梯，夏厮羽都觉得人踩在棉花，在做梦。她还是迅速逃跑，趁着陈清焰跟导演谈话，与松恒姐说完话就用收拾行李为由告别。
九楼，八楼，七楼，六楼，电梯顺利下降，夏厮羽的心才平静，今天是不能再遇到陈清焰，但想到后面要相处将近五六个月，夏厮羽开始犯难，好像自己在找理由跟她相处，有想吃回头草的嫌疑。
不，也许她只是仍在害怕，害怕陈清焰又一次消失不见。
自己只是，要看紧她。
电梯忽然打开，夏厮羽回神，见人涌进来，自觉退后，人接连进来，没眼睛注意旁人。
有人在她耳侧幽幽开口，“老师，是在躲我吗？”
夏厮羽心神一震。
回头看陈清焰已经站在她身后，于是不受控制轻咳两声。陈清焰上手拍拍她的后背，又顺手捏捏夏厮羽的肩膀，最后放过身前已经石化的队长，在夏厮羽身侧伸出手，“偷偷”将夏厮羽圈进怀中，按下负一楼。
“我送你回宿舍，我开车过来的。现在外面还有点热，开车方便点。”
“不是，不用了......”夏厮羽闭眼，怎么还是会被逮到，明明已经看准机会溜走。
陈清焰轻笑，肩膀放松下垂，道：“队长，你别紧张，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。”
“陈清焰，你在哪学的？”夏厮羽暗骂一声现在门面怎么流里流气，哪个人教的？
快步走出电梯，夏厮羽停住脚步，示意陈清焰带路。其实这么一闹，夏厮羽对陈清焰的熟悉感好像全部回来，中间模模糊糊隔着不熟悉的部分也会自动忽略。
“啧，果然是我们大小姐，阿姨的产业是不是又扩大了。”夏厮羽调侃完上车，没注意陈清焰忽然微沉的脚步，不过陈清焰坐上驾驶位，又恢复那副时常游离于世界的模样。
陈清焰侧身伸手，副驾上夏厮羽迅速拉过安全带，对陈清焰呲牙一笑。
“我只是要帮你拉下遮阳板，中午的太阳很晒。”陈清焰眉头轻挑。
夏厮羽嘴角抽动，缓慢吐出一个：“哦。”
看陈清焰开车的感觉很新奇，转头目视前方，中午大马路上车流稀少，一路畅通无阻，夏厮羽在寻找一个形容词形容自己的感受。
是雀跃吗？
是的，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很开心。
“要不要一起去吃饭？”陈清焰温柔开口。
夏厮羽打个寒颤，耳朵有些麻，抿嘴道：“陈清焰，好好说话。”
一声轻笑，夏厮羽脸颊不受控制泛红。
请问现在身边这个很会撩妹的陈清焰是被鬼上身吗？明明以前是个天天臭脸的硬石头，现在是转生成人了吗？
“队长，是你心里有鬼。”陈清焰转头看后视镜倒车入库，整个人放松专注。
夏厮羽眼神低垂，双手紧攥安全带，陈清焰的某一部分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，迅速发生变化，这种不知道原因的变化让她有些焦躁。
陈清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，又伸手解开夏厮羽的安全带，这回没被拦截，心情不错，低声说：“下车吧，带你去吃一家味道还不错的私房菜。”
跟在陈清焰身后，夏厮羽踌躇不定，想开口询问，最终还是把疑问放回肚子里，让闷葫芦说不想说的事情，不是她喜欢做的事情。
长廊地上铺设地毯，装潢华丽复古，静悄悄的，夏厮羽跟上陈清焰的脚步。
“清焰？”女声从前方传来，不到十步远，个子似乎比两人还高的女人远远望过来。
陈清焰停住脚步，不动声色挡住夏厮羽。
似乎女人有事，只是确定来人是陈清焰便走进包厢，消失在走廊尽头。
夏厮羽心中一梗，好亲热的语气，是在外面有更熟悉更好的朋友了吗？
跟着服务员走进包厢，夏厮羽了然，估计陈清焰早就想逮她吃饭，这种私房菜馆不是可以现定包厢的地方。
陈清焰将菜单放在夏厮羽面前，语气终于恢复正常，道：“想吃什么就点什么。”
菜单制作精良，价格更是美丽。
这些年夏厮羽的小金库十分殷实，毕竟常年版权收入很可观，娱乐圈赚钱比起大众的工作来说，回报率超高。
没记错这家私房菜叫半山，权贵设宴常来，夏厮羽跟老板也参加过一两次私宴，陈清焰当年虽然被开玩笑喊大小姐，只是好像家底相对殷实，从刚才服务员的态度来看，往来非富即贵。
夏厮羽收回散漫的思绪，抬眸对上陈清焰的眼神，她在静静注视她，见夏厮羽抬头，也没躲开目光。
“看你推荐吧，我都可以。”夏厮羽端起茶杯，掩去探究的眼神。
陈清焰点头，只询问她现在忌口与喜欢的口味，对答之间，陈清焰挑起嘴角，看来队长确实恋旧，口味变化几乎没有，还是以前那样，微辣不喜吃酸，但甜品要吃微酸不太甜的。
菜品味道一如往日，好到无趣，夏厮羽已经完全放松，只安静吃饭。早晨其实有些紧张，只喝半杯水就赶到松卓文化。
陈清焰胃口一般，只是用公筷给夏厮羽夹菜。
“队长，我觉得你要好好吃饭。”陈清焰蹙眉。
夏厮羽一口排骨堵在嘴里，迅速咀嚼完道：“小嘴巴不说话，我就能好好吃饭了。”
“不跟你胡扯，刚才松恒姐给我发消息，说可能一个多月后我们就进组，临近进组前半个月我们两个要去一起跟老师上课。”夏厮羽放下木筷，小口喝还滚烫的鸡汤。
手机弹出消息。
橙子：江湖救急。
夏厮羽放下汤匙，皱眉解锁手机，问：怎么了？
橙子：三言两语说不清，回家，我和阿念回来了。
“橙子喊我们回家，好像有急事。”夏厮羽看桌上没怎么动的菜，陈清焰明了点头，示意服务员打包。
半山离宿舍不到半个小时的路。
打开门前，夏厮羽停下按指纹锁的手，神色踌躇，问：“你这两年有跟橙子和阿念联系吗？”
陈清焰摇头，垂眸声音淡淡：“没有，跟谁都没联系。”
“那你小心，橙子大概看见你就会冷暴力你。阿念估计也不会给你好脸色，当时她俩都要把你电话打爆了，可惜谁也联系不上你。”夏厮羽语气状似轻松，神色一副，你就等着吧的狡黠模样。
陈清焰沉默片刻，抬眼看没换的门锁，说：“抱歉。”
打开门，夏厮羽耸肩，拉开门：“进门吧。”
程戈耳朵灵，已经站在门口等待。
看清夏厮羽身后的人脸，程戈瞪大眼睛，大喊一声：“何念!”
夏厮羽先是被声音攻击仰头，缓过来弯腰换鞋，慌忙的脚步声乱作一团，夏厮羽抬手捂住耳朵。只听见一声“老天”，四人挤在门口。
起身看两个门神面面相觑，夏厮羽提起嘴角，有种自己提前知道惊喜等待下一个人被惊吓的乐趣。
“你们没看错，我们门面归队了。”夏厮羽拱手道。
程戈抬手将自己的短碎发掀起来，示意何念摸摸自己看看有没有发烧。何念一手摸自己一手摸程戈，含糊其辞道：“其实我觉得应该去医院，我的手心都在发烫啊橙子！”
将人都赶到客厅，夏厮羽抱着胳膊，开口问：“等会再去医院，喊我们回来什么事？”
程戈一听这话昂起头，眼神恼火起来，发挥自己rap担的实力，一点不带断气：“队长你不知道我们参加的那个综艺《余音共鸣》这期踢馆的嘉宾是那个脑瘫傅森阳啊!他踢馆的作品是抄袭你《雏鸟》那首歌害你被网暴过一段时间的《夜火》！这个贱货谁知道又攀附上哪个烂货秽土转生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