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墨辰的话音刚落，陆熵悬手上的战术笔就直接飞了出去，咚地一声落在了白瑜的脚边，白瑜弯腰捡起来，放回了桌子熵，眨巴着眼看着言墨辰。
“不是，你怎么已经有对象了？”白瑜震声问，眼中却燃起了八卦之魂，刚刚的担忧似乎全都飞到了九霄云外：“你对象在波费西？”
言墨辰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没什么变化的模样，唇角扯出一个很淡的弧度：“这不刚好，在波费西见个面很奇怪？”
“你……真有对象？”陆熵悬神色复杂地注视着言墨辰，一副可恶输了的表情。
白瑜大笑，“你这种连学员星网动态都设置默认的人居然还有人跟你网恋。”被唐治州无奈地拍了拍肩膀，提醒了一嘴保持形象。
言墨辰轻笑了一声：“那之后就准备好竞赛的事情吧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，再不回宿舍可就要被发现了。”
白瑜似乎还想问些什么，但是时间确实比较紧迫，只好等下次再问。
不过之后白瑜可没抓到什么时间再来八卦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，因为自从他们报名了团队竞技比赛的学院选拔，恐怖的训练量又更上了一层楼。
凌晨四点。
标记着03的训练场笼罩在人工灯管之下，穹顶模拟黑洞中，灰黑色的辐射云翻涌着，像是巨兽的肺叶。姜正的军靴踏过满地的冰渣，跟随着的全息屏上是他们四个人的异能波动。
“白瑜，不要使用异能进行辅助，”姜正严肃地说：“这在战场上是致命的，你要习惯这种感觉，让异能沉淀在你的身体里，成为保护筋脉的护盾，而不是把它给使用出来，这会让你成为一个靶子。”
“是！”白瑜伸手擦掉了额头上的汗水，继续在偌大的训练场上奔跑。
“两百组重力跃迁折返跑，三百次射击实训，命中率不低于百分之九十……”陆熵悬嚼着能量棒，把毛巾挎在了自己的脖子上，“姜教官也太能折腾人了。”他这么说着，目光投向了言墨辰倚靠在隔离网旁的身影，对方似乎也累狠了，扒拉着隔离网的动作没有多用力。
言墨辰擦着汗，用毛巾把自己的脸藏起来，低着头不说话，他确实有点累，但并不是因为超量的训练，他被禁止使用冰系异能，所以又被姜正额外安排了训练来学实体化异能。
他在犹豫今晚的课程要不要暴露出一些力量，要不要规避掉这种无意义的学习，言墨辰捏着自己的小拇指，看起来在发呆。
唐治州穿着整套战术外骨骼，穿过目标位置后踉跄了几步，他把呛到气管的中和剂给吐了出来了，他咳嗽了几声，开始解开电子护腕，那东西因为过载而热的发烫，唐治州把报废护腕丢进漂浮着的回收桶里，站在陆熵悬他们的身旁平复着呼吸。
“这是训练还是谋杀……”唐治州转头去看白瑜，她把外骨骼收起来，通过了最后的目标点。
姜正停下了训练场上的模拟技能，AI系统正在迅速地解析着每个人的数据报告，他抬头看了一眼魂快归西的三人，又看着陆熵悬还挺有活力的样子，啧了一声，又开始在战术板里写了些什么。
白瑜只觉得双脚都要不是自己的了，瘫坐在医疗机器人提供的悬浮担架上，那头长发已经剪成了利落的短发，汗水浸湿了她的战术服，但是她那双黑色的眼眸却依旧流露出些许不服输的精气神来。
“我怀疑教官脑子里装的就是黑洞引擎……太恐怖了，”白瑜倒了下去，用唐治州递来的毛巾擦脸，“第十圈的时候居然还有变异兽的神经毒素……我服了。”
“是替换的麻醉剂吧，”陆熵悬补充道：“还不至于用那么猛的东西来对付我们。”
“你说的对，”白瑜伸出手臂给医疗机器人，机械的注射口温柔地盖住了白瑜的手臂，尖锐的针口弹射出来，她发出吃痛的嘶嘶声来，药剂被注入了白瑜的体内，缓释了麻醉剂的药效。
“还好吗？”陆熵悬去看许久没有说话的言墨辰，对方似乎一直在发呆想着什么。
那个罩着白色毛巾的脑袋动了动，露出一双红色的眼眸来，言墨辰把毛巾丢进了回收筒，“还活着。”他这样说着，看起来体力不支的厉害，走路都有点飘乎。
陆熵悬丢了一瓶营养补充液给言墨辰，他伸手接住，“谢了，”言墨辰默默地坐在他们身旁的空位上，抓着营养液的指尖在玻璃制品上抚过，任由自己的思绪漂浮。
“回神，”陆熵悬凑过来轻声道，他把医疗冰片贴在了言墨辰太阳穴，有点凉，言墨辰想，顺从的没有动。
姜正走过来给他们讲解需要注意的地方，太阳从他的身后升起，姜正调整好了光屏，面对着四个学生，开始一个一个的放出对方需要调整的地方。
“白瑜，你的体能有些跟不上，但是战斗意识还算好，不要一没有力气就想着使用异能，这点对于团队来说是很致命的，晚上加训体能。”姜正沉声道：“这次在学院内的选拔只是走个过场，毕竟没什么人会现在去趟浑水，所以你们要记住，在那里，天才多如牛毛，你们要想的第一点就是活下去。”
“唐治州，你的弹道测算误差超过了2.7密位，移动靶不是让你跟着云彩飘来飘去，晚上继续加练射击，”姜正处理着他们的课表，灵活的进行着安排。
言墨辰望向东边垂落的天际，他的睫毛颤动着，碎金洒落在众人的身上，靛青色的天幕裂开了琥珀色的缝隙，太阳将黑夜拂去，细小的光斑正在人工灯管上跳舞。
这样普通、安宁的日常，言墨辰想着，他无法联络上诛夷，诛夷也联络不上他，就一直在这像是乌托邦的地方沉沦也未尝不可，但……他明白，这是不可能的。
训练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，言墨辰在宿舍里洗好澡，就听见客厅传来的咔哒咔哒的声响，他推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，见陆熵悬正组装着一把强磁炮。
“你从哪弄来的？”言墨辰挑眉，草草地用毛巾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头发，他的头发有些长，轻轻地扫过肩膀，一绺鬓发垂落，晕湿了言墨辰锁骨前的白衬衫。
他毫不客气地凑到陆熵悬的身边，开始神色专注地看向面前的但炮管。
氤氲的水汽裹挟着些许浅淡的松木香气涌入陆熵悬的鼻尖，他转头去看言墨辰，对方那双红色如同鸟类动物的眼眸聚焦在桌面调试了一半的电路上，认真而又专注，没干的发丝抚过陆熵悬的短袖部分，水滴轻轻地落了下来。
“怎么不擦干头发？”陆熵悬伸手去擦蹭到自己手臂上的水珠，鎏金色的眼睛却盯着言墨辰湿漉漉的发梢，那些水滴在对方锁骨凹陷处聚成小小的水洼，水痕沿着脊骨的弧度没入黑色的运动裤边缘。
“啊，抱歉，弄脏你的衣服了，”言墨辰注意到陆熵悬的深灰色短袖部分晕染开深色的痕迹，发现自己似乎离对方太近了，刚想要起身，却被一双滚烫的手按住了肩膀，抽走了肩头的毛巾。
陆熵悬看着言墨辰后颈上的水珠滑落到白衬衫的领口，那黑色的发丝带着潮气，从枕骨后延伸出的两束银发惹人注目，他看到言墨辰的左耳戴着透明的耳钉，陆熵悬的喉头滚动了一下，拇指无意识地蹭过言墨辰后颈未干的水痕。
言墨辰的身体颤了颤，开始下意识地紧绷起来，而后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，很快便放松了下来，他的耳垂泛起了些许薄红，像是瓷器沾染了玫瑰的汁液，毛巾包裹住发梢的瞬间，陆熵悬看见对方睫毛颤动时的水珠，像是蝶翼般轻盈。
“我自己……”言墨辰下意识的动了一下。
“别乱动。”陆熵悬沉声说，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比想象中的更沙哑一些，潮湿点黑色头发在掌心蜷曲缠绕，陆熵悬欲盖弥彰地咳了咳，将湿透了的毛巾拿下，紧接着他的指尖便在战术腕表上点击了什么。
微粒子护盾从他的护腕中弹出，陆熵悬更改了频率将它笼罩在言墨辰的身上，橙红色的火焰在他的掌心中凝聚，只不过几秒的时间，那原本湿漉漉的毛巾就被陆熵悬直接烘干。
气旋扫过言墨辰的发梢，那些水珠很快便干了，言墨辰的嘴角微微颤动了一下，无语地看着陆熵悬：“……你用异能干什么？”
“嗯……给你吹头发？”陆熵悬笑眯眯地说，又摸了一把言墨辰毛茸茸的发旋，确认头发已经吹干了，这才把手依依不舍地从言墨辰的头顶挪开。
言墨辰低低地笑了一声：“也就只有你会用异能来当吹风机了。”他屈了屈指节，弹了弹炮管侧面的生物识别锁，“哪来的管制物品？”
全息屏迅速地弹出「陆熵悬，执行部特批权限」的深蓝色认证标识窗口。
陆熵悬打了个哈欠，看起来有些困，但还是拿起螺丝刀拧紧量子耦合器，他重新戴上了战术手套，荧光涂层泛着淡色的蓝光。
“执行部特批的试验品，说是这次去波费西可以拆了带过去，”陆熵悬的指尖敲了敲管身的暗格：“——当然，还有些小惊喜。”
一片伪装成散热片的折叠刀弹了出来，“中枢科技院的最新产品，当然，还处于实验阶段，专门肢解被放到赛场的异变兽。”陆熵悬把校准镜拿到了言墨辰的面前，镜片折射出两人彼此重叠的瞳孔。
“我改进了热感追踪算法，这次会先锁定那野兽的脑干区域，”陆熵悬把修理好的校准镜放到桌子上后，又把战术手套给脱了下来，拇指划过管身上的刻痕，把电路板重新插上，而后又拿起炮管，拆开了里面的脉冲核心。
片刻，他便丢给了言墨辰一块闪着诡异蓝光的晶片：“喏，波费西委员会委派的小组医生会佩戴这个型号的生命检测仪，这玩意可以屏蔽掉百分之八十的精神干扰。”
“为什么给我？”言墨辰不解地问，但是还是伸手接了过来。
“你这家伙，比我还没有自知之明啊？”陆熵悬笑道：“你可是十几年来唯一一个激活了星海保护系统，以S级的精神共振入学的学员。你觉得那些因为你本人不在他们星域而错失你的大人物，会想放过川南军院，让川南把好苗子都藏起来吗？”
言墨辰无言，把晶片放置在了手环内的暗格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