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两个大懒猪!非睡到十点钟不起来!好啊!你们就睡够懒觉慢慢地过来吧!现在,爸爸妈妈都又去上班了,看你们过来吃什么?自己煮面条吧!煮不好也不要怪我!”晓晴从沙发上站起来,看了看窗外,又一屁股倒在沙发上,随手捡起一张报纸,咕哝着道:“‘自己动手,丰衣足食’,不要怪我不给你们煮,我自己都不大会呢!”她的视线在报纸上停留了不到三十秒钟,她又站了起来:“早知道你们到现在还不来,我还不如先睡个午觉的好!电话也不打一个,究竟你们到了哪里也不知道!”说着,她便走到窗前,盯着外面的小路看了好一阵。脖子都看直了,还是不见目标现身,便扭动着僵直的颈项,走到钢琴面前,打开琴盖,胡乱地弹起来。就在这个时候,她听到外面有停车的声音,不知道是谁会在这里停车?也许是爸爸妈妈的客人来了,便想跑出去看,又听到电话铃在响,便跑去接电话。
“喂,是谁啊?”
“你说我是谁嘛?”表哥嬉皮笑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。
“哎!哥哥呀!你们现在到了哪里了?”晓晴嚷嚷道。
“我都不知道到哪里了,我们的车抛锚了。”
“哦,还要等多久才修好啊?”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“你问一问司机嘛。”
“我就是司机呀。”
“你就是司机?!你自己开的车?!”
“是啊。”
“那怎么办呢?你们都没事儿吧?”
“我们倒没什么,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
晓晴听出表哥的声音有点吊儿郎当的,早觉得不对劲,又听到窗外有动静,便走过去偷偷一看,见表哥正在窗户底下跳起来望屋子里面的她。而表姐呢,早笑得蹲在地上,直不起腰来。
“好啊!你们骗我!”晓晴大声一嚷,倒把正在做跳跃运动的表哥吓得一跌坐。于是,表姐原本压抑着的笑声就肆无忌惮地爆发出来了。
晓晴一开门,表哥就“唷嗬”了一声道:“快来拥抱我吧!我的好妹妹。就差那么一点点,你就再见不着你的老表哥了。”
晓晴当胸就给他一拳:“见不着就算了!你还要骗我!”
“我骗你就遭天打雷劈!你不信就去看我的车吧。”
“你们真开了车来?在哪里?”
“就停在外面。”
晓晴一听,就飞跑了出去,果真见到一辆桑塔娜靠墙停着。
“怎么这么旧啊?是二手车?”晓晴问。
“是老爸下放的。他的坐骑升级了,换成了别克。”表哥说着走到车前,向晓晴指点道:“你看,就是这里。”晓晴走过去一看,车子的左前方凹进去一大块,引擎盖獠牙嵌骨的咧着嘴,车灯已经完全破碎了。她大惊失色地叫起来:“天啦!你们撞着什么了?撞得这么厉害!”
“就是他嘛,技术又不好,还要超车!”晓月就抱怨起来。
表哥对着地面啐了一口,愤愤而道:“你怎么老是张着嘴乱说?连交警都没有判我超车!”
“不是你要去超车,怎么会碰上那辆VOLVO?”
“啊?你们竟然撞的是豪华大巴?!”
表哥又啐了一口道:“就是那辆破东风,开得又慢,还要在我前面东跩西跩,害得我超车不成,倒被对面来的VOLVO给挂上了。”
“当时一定很惊险吧?”
“怎么不呢?!我们的车子被它撞得旋了个大圈!幸好,我当时只想着你,我一想到就要看不到我的好妹妹了,还死得很难看,我就急中生智,踩紧刹车——不然的话,表妹,我们就永远拜拜了。”
晓棠对表妹的‘爱慕’向来是直言不讳的,但是,出了这样的车祸,晓晴这个事外人已经听得汗毛直竖,而晓棠还有心情开玩笑,晓晴真是着急得不行: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?”
“本来我一直是想超过东风车的,但是,当时正过一个弯道,我就想等过了这个弯道再说,没想到对面中巴车的后面一下就晃出了一辆VOLVO,来势汹汹,我一看就知道到不行了。如果我要避开它,把车往右打,那势必钻到东风车屁股底下,有可能还要冲到悬崖底下去,后果就更不堪设想。没有办法,我就踩紧刹车,对方也在紧急刹车,但是,VOLVO的惯性太强了,一时刹不住,就猛地冲过来,‘嘭’地一声,把我们的车撞了个正着,撞得我们七晕八素,什么都不清楚了。我唯一的条件反射就是紧紧地抱稳方向盘,死踩着刹车不放。”
“那晓月呢?你没有伤着什么地方吧?”
“她倒是没有,只知道尖声尖气地怪叫。”
“你还说我尖声尖气地怪叫!”晓月气愤之至,又尖叫起来:“如果我不是不放心你,没系好安全带的话,我早就没命了!”
“天啦!阿弥陀佛,谢天谢地!那后来又怎样呢?”晓晴双手合什,万分庆幸两个亲人死里逃生。
“后来嘛,就是傻等着交警来处理后事喽。”
“那怎么处理的呢?是你们赔还是他们赔?”
“当然是他们啦!虽然我是想超车,但是我没有超过去,我们的车子也没有过中线。”
“那他们呢?”
“他们的车轮已经压在中线上了,车头超出那么一大截!并且还在弯道超车,当然就该由他们来赔我们。”
“那他们赔了多少?”
“还得等车修好了再说。那司机也怪可怜的,一个大男人家,为这点小事哭哭啼啼,多不值啊!”
还是小事呢!晓晴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:“你的意思,是你不打算让他赔了?”
“我才不管他呢!这事由老爸去处理。现在,我只想找着那个破东风司机,狠狠地扁他一顿!只可惜他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。他妈的!没出事的时候像鸭子一样的摇,出了事就真成了东风了!”
表哥还很少在表妹面前如此恶狠狠地骂脏话,晓晴看出他尚且有些惊魂未定,便安慰道:“幸好你们还没有伤着,以后开车就一定要小心了。”
“没有以后了,我出师不利,这驾驶资格怕要被老爸给吊销了!喂,晓月,你听着,不准你对老爸他们说我什么什么超车之类的话,否则,就让你尝尝我拳头的滋味!”
“你敢!就是你超车!我就是要说!”晓月根本就不怕他这个老哥。
“好了好了!晓月还不是为了你好!你再这样莽莽撞撞的,不被撞死才怪呢!你们还没有吃饭吧?我去给你们煮面条。”面对着两个受了惊吓的亲人,晓晴不由得主动贤惠起来。于是,三兄妹进了屋。
晓晴将水烧好,走出厨房问两位客人:“你们要吃多少?”
“我要半斤!”表哥在卫生间里高声答道。
“你只给我下几根就行了,我顶多只要半两。”晓月道。
“那作料呢?还是你们自己来放吧?”
“你放就得了。”表哥道。
“哎,我先申明,放不好你们不要怨我啊!”晓晴道。
“我多放点辣椒少放点油就对了。”晓月道。
“我的要少放点辣椒多放点油。”表哥从卫生间里走出来,一边用毛巾擦着脸,一边说。
于是,晓晴又回到厨房,找出一把龙须面,看好了上面标的是500克,便比划好下了一半到锅里。再看一看手中的面条,觉着还剩一大半,又跟着丢了好些进去,然后就开始放作料。
姐姐要多放点辣椒少放点油,哥哥要少放点辣椒多放点油,她在心中念叨着。盐、味精、酱油,作料还没有放好,就听身后‘噗哧、噗哧’地响,扭头一看,面水溢出来了!燃气灶上积满了面水;那面水泡子正顶起锅盖,延着锅的四周,不断地流下来,打得火苗‘噗哧、噗哧’直往上窜。晓晴赶紧揭去锅盖,关了天然气,用筷子挑起面条看了一下,还没煮熟,但是面水就快烧干了。她又提来热水瓶,掺了好些开水进去继续煮。
待到作料放好了,她再去看锅里——哇噻!好大的一锅粘糊糊的面条啊!怎么吃啊!并且,由于火太大,锅的四周已被烧得黑糊糊的,淌在灶台上的面水也没来得及收拾,脏兮兮、亮汪汪的一片!惨不忍睹的一片狼藉!晓晴暗叫糟糕,‘眼不见为净’,千万别让他们给撞见了!于是,便手忙脚乱、一声不响地作善后工作。觉着一切看上去还基本满意后,就气定神闲地出来招呼客人:“喂,快来端你们的面条啊!”
兄妹二人刚好把自己收拾干净,听晓晴一叫,便走进厨房。
“哇噻!这么大一盆啊?!”晓棠大叫。
“我的也这么大一碗啊?”晓月也在嘀咕。
“我不小心煮多了,你们先尝尝味道吧。”晓晴嚼着嘴唇,真有些不好意思,虽说他们是表哥表姐,但毕竟也是客人啊。
“没关系,是你煮的,我就一定要把它吃完!”表哥很是仗义体贴地道。
当兄妹二人就着灶台,小心翼翼地将面条挑起来送进嘴里的时候,都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:“MY GOD!好难吃的面条啊!”他们呲牙咧嘴的样子真教人惨不忍睹!晓晴不甘心地问道:“真有这么难吃吗?”说着,便拿过表哥手中的筷子,拈了一根,不,是一小截,大家都知道煮得过烂的面条不可能是一根根的,放进嘴里。
呀、呀、呀、呀、呀!晓晴强忍咽进肚里的痛苦,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对客人们道:“并不是很难吃嘛!”
“MY GOD!”晓月大叫。
“你存心要害死你亲表哥啊!”晓棠也大叫。
晓晴实在无法,便安慰他们道:“你们就将就点吧!我的爸爸妈妈还没有吃到过我煮的面条呢!我就先煮给你们享受了。”
如此面重情更重的道理,令表哥表姐面面相觑。晓棠转而就道:“好,就凭你这话,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盆面条给咽下去!”
表哥愁眉苦脸的豪爽倒让晓晴有些不忍,于是,她就说道:“那就算了吧,中午还剩了好多菜,本来就是给你们准备的。如果你们不嫌弃,把它们加热了,还好吃得多。”
“那倒好、那倒好,只要不吃你这面条,我们就死里逃生了。”晓月连忙同意。
加热饭菜倒省事,只须把饭菜往微波炉里一放就得了。不过呢,吃一堑,长一智,表哥表姐对这个表妹委实放心不下,只得亲自捋袖下厨了。
晓晴帮着他们把饭菜放在客厅的茶几上,晓棠打开电视,晓晴也坐下来,乐滋滋地望着两个可爱的客人吃饭。
晓晴注意到了,今年表哥表姐的装束又比往年不同。表哥一身深黑色的中山装,从领口下来,一丝不苟地扣着十多粒亮闪闪的金属钮扣。而表姐却是一身黑色皮装,皮衣、皮裤、皮帽子,不过皮帽子在她进门的时候就被她扔到了沙发上,现在,正被表哥大大咧咧地坐在屁股底下。他们的头发也不再奇形怪状了,表哥的头发已经恢复成乌黑发亮的原色,并且略有些卷曲,大约是到理发店烫过了的,显得既稳重又富有朝气。而表姐的垂肩黑发又柔又顺、丝丝不乱、妥贴而飘逸,再加上那一身黑色皮装,把那张原本修饰得很好的脸衬得更加的白,更加的明眸皓齿、娇媚动人,整个人儿又精干、又柔媚,就像MTV上的迪士高舞女。晓晴看得有些呆了,忍不住伸手去撩她的头发,哇噻!滑如娟丝!柔如春水!心里好是羡慕,便问:
“晓月,你的发质怎么这么好啊?你用的是什么洗发水?”
“我这头发是经过离子烫了的,所以才有这么顺。”
“梨子烫?梨子来烫——”她嘀咕道,觉得很奇怪:“这梨子对头发也有营养啊?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?”
“是离子,离开的离,儿子的子,不是吃的梨子。”兄妹俩本来早就对这个土包子表妹习惯了,晓月吃得很斯文,又忙着解释,因此,在她还是忍不住笑起来的时候,并没有被嘴里的饭咽着。而表哥呢,一直只顾着埋头吃饭,并没有作好准备工作,猛一听到表妹此等笑话,还来不及笑,就误吸了一颗饭粒进气管,因此,他的表情转瞬间就变得极其痛苦,眼泪也挤出来了。“原来是正离子、负离子的离子哦。”晓晴根据表姐的‘离开儿子’兀自想通了,猛回神就发觉表哥一副怪样——竟对她这个表妹大惊小怪到此等自作自受的地步!就作气道:“你笑什么?这有什么好笑的?人家是不知道嘛。”
“就是嘛!人家晓晴本来就不知道嘛!你笑什么笑!”晓月说着顺手就给了哥哥一下,帮晓晴惩罚了他,又道:“其实这种烫法好多人都不知道,这是今年才从国外引进来的,只有大型理发店才有。”
“哦,”晓晴恍然大悟,难怪自己从来没听说过呢!“那你花了多少钱?”
晓月将她的一只纤纤素手向表妹展开。
“五十?”晓晴瞪大了眼睛问。
“五百。”晓月若无其事地道。
“五百!!!哇!你这个头还真值钱啊!”晓晴叹道,她素来知道这兄妹俩花钱如流水,但一听到这个数目,也忍不住有些暗暗心痛。在她看来,花五十大块到理发店去把头发梳顺已经算是很贵了。五百块,五百块啊!够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!要是峰呢,还有那些打工的学生呢?辛辛苦苦当一个月的邮差也只挣到两百块!五百块,相当于他们两个半月的工资了!是他们两个半月的生活费了!晓晴阴了一下,讪讪的,待回过神来,见晓棠还在脸红脖子粗地清理喉咙。为报此仇,晓晴便取笑他道:
“哥哥,你的‘鸡冠子’呢?怎么不见了?”
“他呀,他的‘鸡冠子’早叫一匹‘白狼’——”
晓棠捂着脖子,对着晓月瞪直了一对牛眼睛,晓月看他这副样子,就闭嘴不说了。晓晴觉得很奇怪。只听晓棠“哈”了一声,一粒米饭就出来了。他缓过气来,随口骂了声:“真该死!”
“你骂谁啊?”晓月扬脸直逼老哥。
“我骂这颗饭!我还敢骂你啊,老祖宗!”晓棠像是在向妹妹告饶。
晓晴看出些苗头,连忙追问:“哎,哥哥,‘白狼’是谁啊?”
“你猜呢?”晓棠支吾表妹。
“是医生吧?但是,医生跟你的头发又有什么关系呢?”晓晴转着眼珠想了想,说道:“哎,对了,是理发店的理发师!正规理发店的理发师有可能会穿白色工作服。”
“你真聪明,一猜就中!”晓棠表扬表妹,而晓月呢,只是在旁一味地笑。晓晴看着表姐的样儿,觉着其中定有隐情,一转念她就叫道:“你骗我!你骗我!你老实交待,‘白狼’是谁?!是不是你的女朋友?!”边说,边卷起报纸当棍使,向表哥敲来。
“我没骗你!我没骗你!”晓棠一边招架,一边求饶:“我怎么会骗你呢?”
“那你说白狼是谁?”晓晴停下来。
“就是你先才说的呀!”
“是吗?”晓晴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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