，瓷碗碎了一地。我急忙往嘴里扒了两块肉，生怕待会儿打起来波及到我，见钱宝月还伸着脖子看热闹，顺手抓起一把牛肉塞进他嘴里：“快吃吧，一会打过来了，你把这碟牛肉端着。”
那边已是乱作一团，桌椅尽碎，剑光四起。钱宝月啧啧称奇：“真不安分，苦了店家了。”
不过转眼间，已是刀来剑往，打得难舍难分，正朝这边打来。我眼疾手快，抄起一碟没吃完的菜，拽着钱宝月便往墙角闪去。
唯独旁桌坐着个黑衣汉子，正悠闲地嚼着茴香豆，对客栈内的打斗恍若未闻，时不时还抿口酒。
我瞧这人气度不凡，本不欲招惹。偏生钱宝月不知死活，竟凑到那人耳边劝他避祸。我暗骂一声蠢材，这汉子岂会看不出情势？当下拽住钱宝月衣袖，将他牢牢按在身边。
“魏兄，”他嘀咕，“你武功如何，我看这人——”
“不好。”我打断他。瞪了眼那仍在吃豆的汉子，“此人武功可不弱，管好你自己，少管闲事。”
我的猜想果然不错，混战中一柄长剑扫过，将汉子面前的茴香豆打散在地上。他目光骤冷，反手拔出背后长剑，又快又准地刺向打扰他之人的腿上，好巧不巧，此人正是方才与钱宝月争执的那名道士。
“啊呀！”
惨叫声响，满堂皆静。只见那汉子从容将剑拔出，又在伤者道袍上蹭去血迹。其余道士见状大怒，举起长剑同时刺来。那汉子却如游鱼一般在剑光中灵活穿梭，转眼已退至客栈门外。
客栈外的空地大，更方便施展身手。那些道士怒喝一声，长剑齐出，霎时间寒光点点，直取汉子周身要害。却见汉子身形一晃，竟从剑锋间隙滑过，反手一掌拍在当先一人手腕，将他长剑拍落。
“围起来！”为首之人一声令下，其他人立时散开，脚踏环形方位，剑光织成天罗地网，成一个小方阵。先挡在汉子前路，后封住所有退路，汉子被围在其中，无论去哪都被堵的密不透风。
眼看他们就要收网，汉子神色不变，身子后仰，堪堪避过横扫而来的剑锋，施展轻功踏上最近的树桩上，重重一踏，整个人如离弦之箭，竟从剑网缝隙中穿出。未及落地，长剑凌厉地挥过去，破空之声尖锐刺耳。
“啊！”
痛叫声几乎同时响起，站在前面的人胸前沾了血，登时趴在地上。
余下两人见状大惊，一人迅速登在另一人的肩上，借力使力，在空中旋翻，剑尖直朝汉子心窝，汉子却不退反进，举剑挡击，被逼的退后，随即脚步一错，侧身飞起一脚，将那道士踢的老远。余下一人在原地，也不敢轻举妄动了。
“转的头疼。”
我在门口听到汉子说这句话，笑的肚子疼，但看见身边的钱宝月已经跑过去了，我立马又没了笑意。
他又去干什么！
“好俊的身手！”钱宝月对着那汉子崇拜道，“敢问大侠大名？”
汉子脚步不停：“过路之人罢了。”
“大侠方才剑法绝妙，剑也好生锋利，不过比我家里那把从西域得来的宝剑，估计还差些，要不然下次我邀你来我家里一叙，咱们比试比试？你若使的顺手，我便赠予大侠。”
汉子见他态度友善，也话多了几句：“多谢一番好意，只是你那把西域来的宝剑，不一定比我这把好使。”
“这话如何说起呢？”
“西域也是学着我们炼的，我这把，就是他们学了几十年也没学出来的第一批。”
钱宝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，也没再多问。跟着他走进茅棚，见他解下了那匹河曲马的缰绳，激动道：“原来这是大侠的马，敢问大侠是如何得来这匹马的？”
汉子嘴角抿起，有些谨慎道：“市集上随便买的，看着品相不错，许是有些河曲马的血统。”
我听这汉子搪塞，想来身份不便透露，杂交河曲马当然可以私养，只是一点血统就极其珍贵，岂是寻常市集能买到的？偏生钱宝月还装模作样地点头：“原来如此，我瞧着也像杂交的，虽然大差不差，却始终比不得纯种。”
汉子手上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，眼中一丝锐芒转瞬即逝。也没再多说，翻身上马抱拳道：“告辞。”
“告辞。”
钱宝月望着那远去的背影，忽然低声道：“此人应该是朝廷的人。”
我好奇道：“怎么看出来的？”
他确认四周无人后，才凑近我身边道：“我借西域剑问他，他就是认定我不知道那把剑的来历，才愿意告诉我西域剑是仿的陇西工艺，而陇西所铸之剑，向来只供朝廷军队。”
“况且据他所说，这把剑是当年仿的第一批，而第一批总共就出了三把，一把在天子手中，一把被赐给了当年的宰相赵寅吉，还有一把不知所踪。后面他又对马的来历如此搪塞，想来这马的来历不能随便说，他刚好两样都沾点边，就绝不是什么普通人，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，那很可能是朝廷派来的，而他的方向，朝金陵那边，估计也是武林大会。”
我听完这分析，更是对他感到可疑，他当真和表现出来的不一样。
只是我现在心里发慌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。
朝廷之人……
金陵……
我脑中突然闪过某些记忆，我曾无意间碰见过，白成霜与朝廷之人有往来。虽然我不认识与白成霜往来之人是谁，可从那人话语中，我能知道他深得皇帝重用。
若这汉子当真是朝廷的，那他是来找白成霜的么？我的脊背好像有阵阵凉意，我突然好奇，当年朝廷下旨剿灭我的事，和白成霜有关系么？
“魏兄，魏兄？”
钱宝月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，他一脸不解的问：“你想的什么怎么入神？”
我喉头发紧，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再多想：“不过想起些旧事。”